2022-03-09 21:23:00
早在数月前,比尔盖茨和夫人梅琳达宣布了离婚的消息。有书君很是震惊。
然而,有书君并不想八卦这件事情。因为对梅琳达来说,她从来不将自己定义为成功男人的伴侣。
近年来,她从幕后走到台前,在今年首度出版半自传体《女性的时刻》,讲述她作为比尔及梅琳达盖茨基金会的联席主席,20年的公益故事。
从女性生育自主、受教育权、家务劳动、童婚问题到职场性别歧视,梅琳达亲自走入每一个议题,出入的地方不是富太太们热衷的高档的餐厅、奢侈品店、度假胜地,而是议题所在的非洲、印度、缅甸、孟加拉等边缘地带。
“梅琳达们”在前面开路,只是为了让女性从边缘走向中心,占据与男性并肩的位置,同时发出自己的声音。
这让她更加与众不同,也更令人尊敬。
那些被噤声的女人
2013年,埃塞俄比亚。
瑟拉姆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,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。
但她已经嫁人了。
有一天,她一早起床做饭、打扫、取水,像往常一样帮妈妈筹备一个派对。
当宾客们到了,父亲突然把她叫到房间通知她:“你要结婚了,这个派对是你的婚礼,今晚是你的新婚之夜。”
瑟拉姆吓得魂飞魄散,她冲到门口想逃跑,可是父母早有准备,一把拉回她,把她摁到素未谋面的丈夫身边逼她行了礼。
派对结束后,瑟拉姆被丈夫带回家,来到一个全然陌生的村庄,开始了家务缠身的一生。
那天,她只有十一岁。
这是凯瑟琳2013年在埃塞俄比亚访问时听到的故事,她感到震惊和愤怒,是的,童婚,这种对女孩无比摧残的封建恶习,依旧存在在现代文明社会中。
更可怕的恶习,还有割礼。
在肯尼亚,大多数马塞族的女孩,命运早已在出生的那天注定。
父母先会送她到小学读书认几个字,青春期时中断她的学业,对她进行女性割礼——即为确保女孩在结婚前仍是处女且婚后保持忠贞,割除一部分性器官,以免除其性快感。
然后嫁给父母安排的相亲对象。
这种对女性骇人听闻的摧残虽然在很多国家已被禁止,但根据联合国儿童基金会2014年的资料,在参与调查的29个非洲和中东国家中,女孩接受割礼的的比例比30年前仅仅低了1/3。
在你想不到的地方,对女性的伤害,每一分钟都没有停止过,甚至很多歧视与偏见,压制与摧残伴随她们一生。
在刚果,“种地的几乎全是女人”,女人无偿地承包挑水、捡柴、做饭、家务、养孩子等所有工作,但所有男人都享受着理应如此,甚至他们不让女人先于自己吃饭。
这样不公的状况并没有因为所在地的发达程度而改善,纵观全球,女性从事无偿劳动的时间平均是男性的两倍,不过各国的数据差异很大。
譬如印度,女性每天进行无偿劳动时间是6小时,男性不足1小时。
而在美国,女性平均每天花4小时从事无偿劳动,男性平均只有2.5小时。
即使在福利和素质很高的北欧国家挪威,女性每天无偿劳动时间也比男性至少多0.5小时。
在无偿劳动方面,没有一个国家做到完全平等。
这意味着,女性一生平均要比男性多从事7年无偿劳动,大致相当于一个人完成本科及硕士学业的时间。
因为,有时女性无法赋权,并非因为她们真的懦弱,而是生存环境和无偿劳动,让她们根本没有时间和机会发言。
她们渐渐抬起头
哪里有压迫,哪里就有反抗。
随着时代的进步和意识的觉醒,即便在贫困、落后和恶习深重的国家,也出现了勇敢争取为人权利的女性。
有一次,梅琳达基金会一行来到了印度一个村庄,那里的人们,终日生活在六英尺高的垃圾堆里,以捡垃圾卖垃圾为生。
有一个十岁的小女孩索纳,递给工作人员一只用垃圾堆里材料自制的鹦鹉玩具,当工作人员感谢她时,她盯着他们的眼睛说:“我想要个老师,您可以帮我。”
当被问及,索纳的母亲说:“除非能去上学,否则我们孩子还是会重蹈覆辙。”
直言不讳表达需求需要勇气,索纳无疑说出来母亲不敢说出的心声。
梅琳达在与女性的交流的过程中发现,很多人已经意识到了教育可能是唯一改变命运的渠道。
女性教育对女孩最大的改变,在于重塑她们心中的自我。
比如刚才提到的那些还存在割礼的地区。
有一位叫卡卡尼亚的女孩,她的梦想是成为老师。
她的梦想显然不符合父母的预期,于是她与父亲做了约定:她愿意接受割礼,但父亲不能逼她早婚,必须允许她继续上学。
得到父亲的承诺后,一个当地老太太当着全体街坊四邻的面用生锈的刀为她进行了割礼。卡卡尼亚当下血流如注晕了过去。
三周后,她如愿回到学校。毕业时,她获得了去美国攻读大学的全额奖学金。
可是奖学金里并不包含机票。当她回村寻求帮助时,村里人说:“奖学金应该发给男孩子啊!”
教育,不仅仅给了卡卡尼亚挑战传统的勇气,还给了她顺势而为的智慧。
卡卡尼亚于是每天早上就会去村里一位一言九鼎的族人那里敲门,恳求并承诺如果他愿意帮助她去美国上学,那么她一定会回来建设家乡。
最终,她凑够了机票钱,来到了美国。
当年那个为了梦想忍着血泪奔跑的小姑娘,如今在美国拿到了教育学博士学位,进入了联合国工作。
谈起过去,卡卡尼亚依旧泪流满面:“教育应当是我的权利,而不是需要用身体交换的机会。”
于是她按照约定回到家乡,决定建设一所女校——入校的女孩可以免费得到资助,唯一的条件是:家长不允许在校期间对其割礼和童婚。
这样挑战传统的举动虽饱受争议但最终被同意。
村里一位老者感慨:“村里也有几个去美国读书的男孩,愿意回来帮忙的只有卡卡尼亚一个女孩。”
在很多女性生活的社会,自她们出生那天,社会就一次次告诉她们:你们一文不值。
而卡卡尼亚不仅改变了自己的命运,也改变了家乡的文化,让更多女孩能够获得机会。
要抵御一个你憎恨的文化,最有利的武器莫过于,让自己变得强大。
对女性进行投资
下面我们来说说梅琳达。
在成为比尔·盖茨的妻子之前,她毕业于著名的杜克大学计算机系,刚毕业就收到全球最大的计算机巨头公司IBM的offer,是科技界凤毛麟角的女工程师。
她却选择加入当时名不见经传的微软,九年后,她成为主管信息产品的总经理。
从大学时期和男生一起写编程到微软女高管,梅琳达的勤勉、上进与理性从不输给任何人。
如果说做过最不理性的决定,就是怀孕后为了孩子离开工作岗位。
虽然丈夫事业越做越大,一度蝉联好几年的世界首富,但在梅琳达与比尔·盖茨的关系中,平等、互相协作的婚姻一直是他们追求的目标。
梅琳达从微软辞职后,开始在基金会做管理工作。
她将目光投向那些深陷贫困中的国家,因为那里的女性往往被推向边缘,成为社会的局外人。
梅琳达亲自走近那些在挣扎生存的女性。
在非洲,她遇见一个怀抱着新生儿的母亲,上一秒刚分享完分娩成功的喜悦,下一秒就对梅琳达说:“我对这孩子将来唯一的希望,就是你把他领回家去。”
这里贫困生活的女性,因为没有自主选择生育的权利,往往面临着无休止的生育。
为了寻求一支避孕针,女人们背着孩子和干粮走了几十公里的路,但回家却面临着丈夫的毒打和社会的指责,即使他们已经吃不上饭,养不起孩子了。
停止怀孕,不仅是对她们自身,对孩子和家庭的未来,都是最好的选择。
亲眼目睹这一切后,她发起了自主计划生育,“基金会必须把普及避孕药具作为重中之重”,让生育成为女性自由的福音而并非贫穷的诅咒。
保护女性,帮助母亲保护她们的子女,成为了梅琳达迫切想要做的事情。
1999年年末,梅琳达发起了基金会的第一个全球项目,设法降低五岁以下儿童的死亡率。该项目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,就是在全球推广一套基础疫苗。
自1990年以来,它使全球的儿童死亡率降低了一半,从每年1200万人降低至600万人。
之前提到的那位想要老师的小女孩索纳,基金会的合作伙伴帮助索纳一家完成了取得合法公民的注册手续,将索纳送进了政府资助的学校。
如此受益的不仅是索纳,还有同村的其他孩子。
梅琳达不仅关注基础教育,也关心着这群女孩子的未来。
她成立了科技公司PivotalVentures,帮助底层有能力但无资源的女性,尤其是来自少数族裔的女性,进入科技行业,帮助那些本以为无出头之日的女孩,发挥用武之地。
梅琳达从不认为自己与众不同、高人一等,相反,她常常被“教育”。
有一次,她在老挝与缅甸边境附近考察,一位拥有约翰·霍普金斯大学博士学位、专攻艾滋病的流行病学专家直言不讳地问她:
“如果你是个土生土长的本地女人,你愿意为养活孩子牺牲到哪种程度?”
梅琳达还没想好答案,对方先一步打断:
“你知道我会怎么做吗?我已经在这生活了两年,很清楚自己有哪些选项。我会去当性工作者。要让孩子们吃饱饭,这是我唯一的办法。”
这让她对每一位与之交谈的女性都心怀敬意:
“我最重要的老师并不是在西雅图见到的那些专家,而是这些女人和女孩,她们在各自的城镇接待我们,与我们谈起她们的梦想。”
女性的梦想,成为梅琳达的梦想。
女性,成为梅琳达最骄傲也最不计回报的投资。
二十多年来,梅琳达走遍世界,她的基金会为女性们所做的一切公益行为,为她们争取平等的权益,只是起点,并非终点。
因为人类的终极理想不是平等,而是联结。孤立的平等毫无意义,消弭人与人的隔阂,才能汇聚向上的力量。
这种力量,就是女性的时刻,就是未来的希望。